浙江经视专访金建祥：知识分子家国情怀，10年磨出光热发电技术一剑

　　10月4日，浙江中控太阳能技术有限公司（下文简称中控太阳能）董事长兼总工程师金建祥作客浙江经视《新闻深呼吸》节目中《大牌对大牌》，著名主持人舒中胜对其进行了专访。论及金建祥作为中控创始人之一，从工业自动化到太阳能热发电一脉相承的技术与工程积累；并对中控太阳能德令哈50MW光热项目运行情况、储能型太阳能热发电技术的应用场景以及未来发展之路等问题进行了解答。

图：浙江经视《大牌对大牌》节目现场

　　金建祥：有几种情况，一是青海德令哈海西州是浙江对口援建的地方，第二是因我们电站运行一年多时间下来，整体情况是第一批示范项目当中运行最好的。所以无论是国内国外的一些专家和投资人，都很有兴趣去实地看看。

　　金建祥：总体上是比我们预期的要更好一些。第一个一年当中有三个月是超过100%，超过设计值。大多数时候离设计值有点差距但不大；所以总的来说，大概已经达到了设计值的97%这样的一个比例。作为第一个考核年，在全球是没有的。一般来说，大多是要磨合期总要4到5年，才有可能达到这样的一个水平。

　　金建祥：更多的还是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在这个领域做了10年。在过去的10年当中有大量的积累，把这些积累运用到这个项目当中，相对来说我们可以少走弯路。

　　金建祥：美国和欧洲的西班牙比我们早个2~3年进入这个行业，进行研究开发和工业化的应用。但是到了今天，我们不用很谦虚的说，在这个领域我们肯定是领先的。

　　领先的最主要的几个指标：第一我们的建设周期只有人家的一半；第二我们建成之后的学习达产的周期，也只有人家的一半还不到。用一个综合性的指标，就相当于一个国家经济实力强不强？用GDP来衡量一样，用发电量的达成率来衡量，我们现在已经在全球是领先了。

　　金建祥：不是的。我做了10年的总工程师，做了15年的总裁兼董事长；过去的25年更多的是做控制系统。如今中控已经成为国内遥遥领先的一个控制系统的供应商、规模也很大、行业地位也很高。

　　太阳能光热发电的核心技术是控制，而不是能源当中的其他问题；我从搞控制转移到搞光热发电，是非常能够体现我过去20多年无论是技术还是工程方面的积累。

　　我们在光热发电领域能取得这样一个地位，过去20多年的积累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从控制到光热发电其实是一码事情，只是应用领域是变了，只是我们把控制技术应用到了能源领域、新能源领域；光热发电又特别体现控制水平高低的一个地方，同时它的规模也很大，要求也很高。

　　金建祥：做人需要一点情怀。在控制领域做了20多年之后，中控已经做得非常好，很值得令人欣慰的。我还希望在未来一段时间，在退休前后还可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至于能不能赚钱，我觉得不是特别需要关注的问题。

　　毫无疑问，现在人类特别关注的是环境能源安全的问题。如果能够在环境和能源领域做些事情，我觉得是很有意义的事情；而恰恰又能把我过去20多年的积累，可以运到这个既能解决能源问题又能解决环境问题的领域，一举两得，我觉得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我们在光热发电领域已经投资了10年时间，我相信未来再过几年，应该会对整个中国甚至全球的能源产生一定的正面影响。尤其对于新能源领域。

　　金建祥：现在有句话叫做高可再生能源比例，以往可再生能源比例是有个天花板的。光伏、风电装机量多了，不但要有更多的煤电去配套，去打捆之后再能送到东部来，所以新能源的比例是提不上去。（将来）光伏和风电可以配套更多的光热发电后，打包之后照样可以满足电力系统安全输送的要求，这个意义是比较大的。

　　金建祥：更加稳定，关键是可以调度，碳排放也更低。

　　金建祥：不会。光伏有光伏的优势，光热有光热的优势；光伏使用很方便，成本很低，但是不能储能，对电网的友好性不太好；光热发电恰恰可以弥补光伏的这些问题。

　　金建祥：2019年11月11日，我们跟中能建联合中标的，位于希腊的爱琴海克里特岛上MINOS 50MW光热发电项目。

　　金建祥：对。这是第一个以中国的技术、装备、设计、资金出去光热发电项目。以往中国在海外承接光热发电项目，大多是作为一个工程的承包方，技术不是你的，设备也不是你的，资金也不一定是你的。所以这个项目是中国第一次是以“技术、装备、服务、资金、工程”五位一体方式输出到了国外去。

　　金建祥：是的。要把完整的一个光热发电项目照搬到东部来不太现实。

　　第一、东部的阳光比西部差一半，同样的一个设备，一个电站发电量只有一半，那么成本就高了；

　　第二、东部寸土寸金，没有这么多的地方建电站，所以这个不太现实。西部有土地，阳光又很好，在西部建成光热电站后，可以通过直流的特高压输送到东部，损耗也很低，成本也不高，大概每度电7分钱。这样也有利于西部省份的经济发展。

　　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是，建一个光热电站，能把几平方公里的土地，从沙漠化的土地变成了一个非常好的草原。因为（镜场）能把60%的阳光被反射掉，聚光变成热了，所以蒸发量下降了60%；同时这些镜子每周还要清洗，有少量的水还会掉下去；所以降雨量增加了，蒸发量减少了，以前是很不利于植物生长的生态被打破了，逆转了。

　　我们的10MW光热电站建成了六七年，草长得非常好；现在50MW光热电站建成快两年，镜场底下的草已经长出来了。我相信到明年后年，2.46平方公里的整个镜场下面的土地，也会是非常好的草原。这对生态环境的改善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比人工种草不知道要好多少，还不需要花钱。

　　金建祥：有。我们最近还准备在张家口、甘肃金塔这些地方都会去推广光热发电技术；在新疆哈密布局的太阳能热发电项目也做完了可研报告，只要国家政策允许就可以建设了。

　　金建祥：没有问题。熔盐的储换热技术，储能技术比目前的电化学，就是电池储能有很大的优势。熔盐储能的成本更低，大概只有1/20的成本；规模更大，现在至少是电池规模的10倍以上；寿命更长，寿命20年30年都没有问题，不需要更换，电池可能8年10年要更换一次；还有非常环保；非常安全。这一系列的优势，其实是非常适合建大规模的储能电站。所以我们可以把熔盐储能加汽轮发电技术结合起来，来建一个储能电站。既供蒸汽、供热，又能够早晚高峰发电；晚上的低谷电很便宜，电网也很欢迎多用低谷电。

　　现在国内已经很多的单位，包括一些化工园区都在联系我们，问能不能建一个比较大的储能电站，既能够供高峰用电，又能够一天24小时供蒸汽，而晚上的能量来源是低谷电。光热发电技术未来的推广空间，在东南沿海会更大一些。所以我们是一举两得，在西部可以建光热电站，通过特高压送到东部；在东部又可以利用它的储能技术，作为一个储能电站来使用。

　　金建祥：是的。像该项目里使用的汽轮机发电机组是杭汽轮集团制造的，太阳能吸热器、蒸汽发生器是杭锅集团制造的。同时他们也是我们的股东单位，确实使用的效果也很好。

　　金建祥：差不多50多个人。因为我们已经是高度自动化的。

　　金建祥：每年可以发1.46亿度电，可以供8万户家庭使用。

　　金建祥：每年可减排12.1万吨。

　　金建祥：很重要。发展清洁能源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

　　金建祥：中控20多年应该说是我这辈子非常难忘的一段经历，也是很开心的一段经历。我的经历比较简单，80年进入浙大读书，一直在自动化-化工自动化专业，现在还在浙江大学当老师。经过自身的努力带领团队，与一班年轻人，现在当然也都进入中年了，能够做成这么一件事情，为国家分忧，能够帮企业节省不少的投资，也能够让中国的工业企业能够安全稳定运行。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觉得我这辈子已经是有意义了。

　　当然，任何人都有审美疲劳，一件事情做的时间长了，其实也有路径依赖，所以25年做下来，中控成为国内最为知名的控制系统的供应商，我觉得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今后中控能不能成为一个国际性的知名公司，要看下一代的年轻人，能否让中控不仅能够立足国内，也能够在国外成为一个像华为这样的一个知名公司。

　　金建祥：未来几年，一方面我们要立足于国内，但是我认为更多的机会在国外，无论是希腊、智利，还是中东、澳大利亚都有很多的机会；中控太阳能首先要成为一个国际性的公司，这一步应该说未来5年，能够得到很好的落地。

　　第二个重要的使命是，我希望在未来5年，把中控太阳能打造成一个上市公司，使它整个运作能够更规范，也能获得更多的资金来支持新技术的研发。更长远一点的未来5年到10年，我们希望太阳能热发电成本能够降到浙江的煤电的水平。

　　我们做了个预计，到2025年，5年之后能够做到每度电0.65元，比很多省份的风电价要便宜。

　　金建祥：现在每度电的成本是0.9元/度左右。用8年到10年时间，我们希望每度电能够做到0.4元到0.45元。这样的一个电价，我相信比中国绝大部分的沿海省份的煤电要便宜。如果那时再加上碳排放交易，每度电要收取大概0.1元的碳排放交易，差额0.2元左右，这样我们用光热发电技术发电会便宜0.2元/度，那时光热发电可能能够得到更好的推广。

　　这个理想还是比较丰满，但是现实确实也有很多的问题。最关键的一项就是中国电力系统的市场化改革。

　　金建祥：是的。长时间的国家给予高额的补贴不现实，当然发展初期需要国家补贴，但是最终是一定要走向市场化的。

　　金建祥：我个人认为真正要从零开始研究一项技术，并得到市场的广泛认可，没有10年时间是不可能的。

　　现在科技界有一种急功近利，希望是两三年就要出重大的成果，就能够获得广泛的应用，取得良好的经济效益，这个不现实。10年能够做成一件事情，我认为已经不简单。

　　如果每一个科技界的人员、从业人员能够在一个领域坚持10年，我相信中国很多的核心技术都能够在国际上占有一席之地，都能够得到很好的推广，也有利于科技转化为生产力。科研成果转化，没有5年到10年时间，不可能很好转化。所以要有这种坐10年冷板凳的毅力才行。一个人不需要有很多的贡献，不需要在很多领域做出重大贡献；如果能够一两个领域作出贡献，我认为已经不简单了；对得起这辈子了。

　　10年磨一剑，金建祥用10年的时间，把光热发电这个技术给磨出来了！节目的最后，主持人舒中胜表示，有两句话给我留下了很难忘的印象，第一、知识分子不能够太过急功近利，要学会坐冷板凳；第二、知识分子还是要有点家国情怀。

　　从自动化控制到太阳能光热发电，金建祥已走了30多年；从浙江到青海4000多里路，见证了他甘坐冷板凳、潜心磨剑的毅力。“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的豪迈，体现了他“知责任者，大丈夫之始也；行责任者，大丈夫之终也。”的精神。

　　《大牌对大牌》是浙江电视台经济生活频道《新闻深呼吸》“风云浙商”系列栏目之一。栏目聚焦、弘扬新时代的浙商精神，曾深度对话娃哈哈董事长宗庆后、中南控股集团董事长吴建荣、浙商创投董事长陈越孟等浙江知名企业家，得到了工商、企业界人士的积极响应和全社会的广泛关注。（董清风 报道）